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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 第 25 章


他们要去的皇家药园其实不只是一个院子, 而是一整座大山,大山地势险要,有个悬崖。

据说从前朝始, 这里就是皇家的药园, 山上种了许多珍贵药草, 专门供给皇室使用。

池饮和郁离之前就约好,直接在城门碰头,路上,陆微酩因为口无遮拦, 被池饮强行赶了下去。

虽是冬日, 大街上的人依旧很多,很热闹。

池饮他们的马车是最晚到的,到的时候郁离和韩栩舟已经在城外等他。

“不好意思来晚了, 你们等多久了?外面这么冷,不用一直站在这里等,冻着了怎么办?”池饮说。

韩栩舟冲他轻轻一笑:“我们没有等多久, 将军放心,是应该的。”

池饮看向郁离。

郁离自从来了京城, 就很少带斗笠了, 他偶尔会到城中的各大医馆与人交流医术,研究疑难杂症, 顺便看看病人。

他医术高明, 医馆的老先生们都对他交口称赞。

这么一传十十传百, 很快很多人知道, 城里来了位年轻俊美的大夫,据说是医圣之徒,医术极其高明, 任何疾病都难不倒他。

他性子清冷,对待病人却不冷漠,相貌还如此出色,那段时间里,郁离出现过的医馆都爆满了人。

池饮站在马车边跟他说了两句话。

郁离的脸色比上次见更加苍白了点,眼睛虽然黝黑有神,但唇色淡得几乎没有。他皮肤很薄,下颌处隐隐泛着青色的血管,看起来更加像个病弱美人。

虽然他实际上并不弱。

“喂!你看什么!”这时,郁离身后转出来一个小孩,池饮定睛一看,原来是郁离的那个小侍从,叙儿。

叙儿两只眼睛又大又圆,满脸不爽地看着他:“你为什么要盯着我家先生看这么久,有何居心?”

池饮一愣。

郁离低喝一声:“叙儿,不得无礼。”

然后冲池饮拱手:“将军不要怪叙儿,他被我宠坏了。”

池饮扯着嘴角笑笑表示不怪,然后赶紧让他们上车出发。

临进车厢前,他抬头看了一眼,那才到他胸口的小少年一脸警惕地

看着他。

池饮不由莞尔,这小孩,跟护犊子似的护着郁离。

因为路上有雪,不太好走,他们走得不快。

好在今日没有下雪。

行至途中,他们到了一个小树林,纷纷下马车在原地扎营,准备原地休息一下,。

坐了大半天的马车,大家都累了,随从和护卫们在空地上搭了火堆,准备温点茶,烤点吃的,给主子们驱寒充饥。

小顺子在地上铺了几个厚厚的垫子,池饮等人坐在上面拷着手,聊着天。

面前的烤肉发出浓郁的香味,勾得人不由咽了咽唾沫。

韩栩舟坐在池饮左侧,笑着说:“我还是第一次去药园呢,不知道会有多少药材。”

郁离的脸色在火光映照下红润了一点,说:“这座山是药山,会有许多药材,根据不同的条件,生长在不同的地方,连山的背面悬崖峭壁上有。”

韩栩舟一脸天真地说:“哇,那不是很危险?”

郁离抬起眼帘看向池饮:“不是有池将军吗,必然不是问题。”

池饮:“这是自然,到时候本将军也会跟着你们去采药,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,尽管开口不用客气。”

郁离淡声道:“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

池饮呵呵笑了两声,采悬崖峭壁上的药材?那等于让他去蹦极,这种事情,还是交给谈稚吧!他坦然地想。

几人就这么聊着天吃着东西,叙儿坐在池饮和郁离中间,始终对他虎视眈眈。

池饮莫名其妙,但懒得跟小孩计较,就没理他,甚至偶尔去逗他一下,惹来叙儿冲他龇牙咧嘴。

还挺可爱。

喝着喝着茶,韩栩舟忽然低下头轻声说:“那个,你们聊,我去那边看看。”

池饮收回跟叙儿玩的手,随口问:“看什么?我们很快出发,别走远。”

韩栩舟住了嘴。

池饮没听到他的声音,疑惑地看去,迎着他的目光,韩栩舟居然红了脸:“我,我去方便一下,不会,不会走太远的。”

他好像很不好意思似的,站起身匆匆走了。

他走后不就,池饮也站起来活动身体,后知后觉地想,韩栩

舟刚刚不会是在害羞了??

他越想越觉得是,感慨地摇摇头,都是男人,小白兔的脸皮怎么这么薄哦。

叙儿也把刚刚的事情看在眼里,他想了想,起身走到了池饮身边。

池饮一回头就看到了他。

“嗯?怎么了小屁孩儿。”

叙儿闻言,拳头一握:“我才不是小屁孩子!我来问你点事情。”

他倒是一点都不怕池饮。

池饮转过身,目光冷淡:“问谁?”

叙儿一噎,自觉十分屈辱道:“我有个问题要问池将军。”

池饮满意了,微微弯下腰看着他说:“行,那你问。”

叙儿的脸别扭了一下,回头看了郁离一眼。

郁离坐在原地没动,正摊着手掌取暖,眼帘都没抬一下。

叙儿冲池饮招招手,走到不远处的马车下。池饮见他这样,便懒洋洋地跟了过去。

他倒是想看看这小孩究竟搞什么名堂。

然后他就听叙儿语出惊人:“韩公子他是不是喜欢你?”

池饮:“???”

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:“你说什么?”

叙儿白了他一眼:“装什么呢,他刚刚跟你说话,脸都红了,不是喜欢你是什么?”

池饮无语了:“不是,他的性格就是那样,你这小孩懂得不少啊。”

叙儿耸耸肩:“这算什么,不过随意吧,我想跟你说的是,你不能喜欢我家先生。”

这话更惊人了。

池饮满脸懵逼,他指了指自己,又指了指郁离那个方向:“本将军,为什么要喜欢你家先生?”

叙儿双手叉腰,一仰头:“哼,很多人都喜欢我家先生,你不能喜欢。”

池饮哭笑不得:“那与我何干?”

“你别说大话,上次永栗镇的事情,我一直记着呢,你对先生就是图谋不轨,先生大度,才没有计较,但我是一定要替先生着想的,我要保护先生!”叙儿挺着小胸膛说。

池饮明白了,虽然郁离和他和好了,但在叙儿心里,他的形象还没有完全洗白。这小孩还挺忠心。

看着小少年灼灼的目光,池饮就又想逗他,他靠在背后的马车上

,双手环胸,身体放松,一条长腿放在前面眼睛轻轻眯了眯。

这在叙儿看来,反而是个浪荡公子的姿态。

“为何不能喜欢,你家先生如此相貌,又有这么此等的医术,我第一眼见他就觉得他是个妙人儿。”

叙儿双眼一瞪:“你敢!”

池饮挑了挑眉:“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什么人,我想要的人,还有要不到的?”

叙儿那个气啊,他果然没想错,这个人还是觊觎着他家先生!

一想到他家先生对池饮的态度,他就越发生气,先生要被这个风流浪子给骗啦!

他脸颊都鼓了起来,眼睛红红的,恨不得扑上来揍他一顿,但一想到他是将军,要是真的动手,会给先生添麻烦,就只能憋着气,用力瞪他,恨不得在他身上瞪出一个洞来。

“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,你要是想对先生做什么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。”

池饮差点没忍住笑出来,但见小少年这样,知道自己不能做过了,连忙站直身体,揉了揉他的脑袋:“诶你真的信了啊,逗你玩呢,我要是真想要你家先生,早就下手了。而且我这次来还是有求于他呢,怎么可能冒犯他。”

叙儿一怔:“真的?”

“自然。”

池饮又揉了揉他的头,叙儿回过神来了,用力推开池饮的手转身就跑:“你这个大骗子,我才不信你,我再也不跟你说话了!”

池饮看着他跑开,冲看过来的郁离歉意一笑,走过去:“不好意思啊,你家小侍从太可爱了,没忍住逗了一下,过头了,还望先生帮我说说情。”

郁离扫了扁着嘴的叙儿一眼,轻声道:“是叙儿又给将军添麻烦了,将军不计较就好。”

池饮笑笑正想说话,一个人从树林里跑出来,边跑边气喘吁吁地说:“将,将军,快,快去救救我家公子,他掉到小坡底下去了!”

池饮刷地站起来:“哪里,怎么回事?”

来人正是韩栩舟的贴身侍从,他连气都来不及喘匀就说:“公子说想在附近看看走走,然后,没留神脚下的雪是松软的,他滚了下去了,我,我下不去,便离开跑回来找将

军救人。”

池饮快速道:“留两个人在这里看着马车,你快带我们去。”

郁离和叙儿也跟了过来,几个人走了好一会儿才到。

侍从指了指前面的小坡:“就在那里,公子!公子您怎么样了?您回句话!”

韩栩舟的声音传来:“我在,我的脚好像崴了。”

池饮等人已经见到了他,这个小坡确实挺陡,四周都是雪地,确实一不小心就很可能摔下去。

韩栩舟趴在坡底,仰着头看他们。

郁离问了问他的情况,得知只是脚崴了之后,池饮吩咐谈稚:“你下去把他抱上来,小心些。”

谈稚二话不说就施展轻功跳下去,身形灵活,他很快到了韩栩舟那边,将人抱起来,像没抱着人一样,从从容容地回到上面。

即使是这个时候,池饮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了一声。

郁离扫了眼谈稚,没说话,上前去看韩栩舟的伤势。

韩栩舟身上十分狼狈,沾了许多雪和枯叶,他脸色通红,深深低着头说:“对,对不起。”

他觉得没脸见人,太丢脸了,明明将军之前就让他不要走太远,他没有听,跑到这个地方来想事情,还失足摔了下去。

特别是让面前的人看到了他这么狼狈的一面……

他眼前一暗,池饮在他面前蹲下:“没什么,人没大事就好,以后一定要小心点,若我们不在,你一个人掉到这种地方,才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。”

韩栩舟怔住,立刻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睛:“是。”

郁离已经检查完他的身体,说:“没有大碍,只是扭到脚踝,没有脱臼,涂了药酒之后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能好了。”

因为韩栩舟的受伤,他们又在原地修整了一下才出发。

药园距离这里已经不算很远,韩栩舟选择跟他们继续走。

只是,他这次就不太能帮上忙采药了。

中间的小插曲很快过去,几个时辰后,他们终于到达了这座大药山的山脚。

在皇家药园的人不算很多,但毕竟是皇家的药园,守卫不少,还有一些照顾药材的药师和一些下人。



饮他们顺利上山,之后就是收拾行李,入住。

为了方便,池饮让人选了几个挨着的小院子,给他们分别住下。

郁离配好药酒给韩栩舟,让侍从给他上药,一天很快过去。

第二日,郁离抽半日的时间跟药园的药师们沟通,然后准备了一下,再过一日,就要上山采药了。

韩栩舟一脸愧疚,他这个状态没法跟他们走动。

“没什么,你好好休息。”池饮安慰了他一下,之后带着谈稚随郁离出发。

之后的两日,他们出去采药两次,然后抽一天时间来配药,便把陛下的药配了出来。

接下来,就是池老将军的药了。

池老将军需要的药材里,有几味更加稀缺,主要是很少会用得到,生长在山背的悬崖上。

他们之前没来这里采药过,第一次走得这么远。

皇家药园名不虚传,果然一整座大山都是。

而且由于有护卫,山上野兽极少,药材经过人为的培养加天然的地形和土壤培育,大都长得很好。

四下无人,只有他们一行三个人很有默契地走着。山雀偶尔交换一声,在山间回荡。

走着走着,郁离突然说:“将军十分出乎在下的意料。”

池饮正在看风景,闻言说:“先生何出此言。”

郁离没回头:“我本以为将军是另有目的,现在看来,还真是为了池老将军。”

池饮心知肚明,面上一哂:“先生对我误会还挺深的。”

郁离停下脚步,侧过头来看他。

从池饮的角度,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和殷红优美的唇,眼尾流畅。

虽是冬日,郁离身上微微出了点汗,这样的他看起来比以往多了许多人气。

他抬手抹了把额头:“应该是我多心了。”

池饮觉得有点不对劲,但一时没发现是什么地方有异,只好先按下。

“先生是不是累了,要不先休息一下?”他说。

郁离摇摇头:“不远了,继续走吧。”

两刻钟后,他们来到悬崖边,池饮只要稍微往外看一眼,都觉得要掉下去,忙走回来。

郁离正单手撑着身边的一颗

松树,说:“那便有劳谈教头了。”

在路上的时候,郁离就已经把需要的那两味药草生长的地方,外形等等细节说了,按照之前的经验,他知道会是谈稚下去取。

谈稚看了池饮一眼,池饮冲他点点头:“小心点。”

得了池饮的话,谈稚这才下去。

郁离看着谈稚消失在悬崖边,觉得喉咙有点干,不自觉地舔了舔唇,对池饮说:“将军身边的这位高手,是我见过的身手最好的,恭喜将军了。”

池饮知道他的意思,这样身手的人,往往特立独行,或者性格怪异。

就像郁离自己,性子就跟普通人不同。

但谈稚对池饮十分忠心,从各个细节上就能看出来,他只会听池饮的命令。

池饮的目光落到郁离泛着水光的唇上:“他能到我身边来,是本将军的运气。”

看着看着,他眉头一皱,走到郁离面前,用手探了探郁离的额头。

郁离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,整个人僵住。

却听池饮说:“先生,你发热了?”

之前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,现在终于知道了。

郁离的脸色一直很白,就像所有生病的人一样,唇色也很淡。

但今日他的唇色殷红,但脸颊却愈发苍白。

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走了这么长时间,累出汗了,结果并不是,他身上是烫的。

郁离小小的抽了口气,往后一仰,向旁边走了两步避开池饮的手。

他闭上眼睛,手指搭上自己的手腕,给自己把脉,没多久,他指尖一颤。

他身上的陈年痼疾,居然提前了足足一个月到了!

以前他发病的时候都是浑身发冷,这次的开头却是身体发热,因此他也大意了,直到池饮说话,他给自己把脉,才发现自己身体里的寒气蠢蠢欲动。

糟糕了。

郁离心想。

“先生?”池饮其实知道是怎么回事,但装作不明白的样子问。

郁离捏住自己的手腕,道:“没什么,我回去吃点药就能压下去。”

正说着,谈稚就回来了,手里拿着的正是郁离需要的那味药。

他上前接过:“多

谢,那我们回去吧。”

池饮没有异议,众人下山。

他们住的地方在半山腰,离这里有挺长一段距离。

郁离身体越来越难受,先前的轻微发热过后,体内的寒气慢慢开始作乱,把那点热源掐灭,不断撩动着他的五脏六腑。

等到他们终于回到半山腰的院子时,他身体已经完全冷了回来,唇色也淡了许多。

天暗了。

郁离一句话都没说,把药框交给迎上来的叙儿,扭头就走向自己的房间。

池饮想了想,郁离现在已经开始发病了,只不过还没到最严重的时候。

原书里,他明日就会失去意识,陷入最可怕的状态。

但郁离低估了病发的速度,以前,他都是得先熬过两天,然后才到那个关键时刻。

晚间,池饮吃完了饭,去看望了韩栩舟。

出来后,他站在郁离的院子外想了想,他既然打算代替韩栩舟,牺牲自己,帮郁离压病,拿走这个大人情,那就事先去他那里晃一晃,聊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,也聊一下韩栩舟的状态,给明日打基础。

他下定了决心,走进了郁离的院子。

这个院子挺大,好几个房间都亮着灯,看来都没睡。

他清了清嗓子,走向郁离的房间。

房门虚掩着,里面光线很明亮,一看就是郁离的习惯,夜里,为了看清楚药材,他都会点足够亮的灯。

池饮敲了敲门:“先生,是我。”

里面没有人回应。

池饮又敲了敲:“先生?”

过了好一会儿,还是没人理他。

难道是不在?

池饮看了眼周围,叙儿那个小朋友不知道去哪里了,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。

这么晚了,难道还去看药材去了?

他转身打算离开,就在这时,屋里传来一声男人压抑的低吟,夹着些细碎的声音,听不太清晰。

池饮一愣,立刻回头,郁离在里面?

听这声音,好像有情况,是他的病吗?

池饮不再等,推开门走了进去。

屋里很大,迎面是个厅,池饮缓步走进去,提高了点音量:“郁先生,我进来了,你

没事吧?”

还是没有人回应。

接着,他的侧面传来一声闷哼,十分痛苦,是那种实在忍不住,从喉咙里憋出来的一声痛呼。

还有粗重的喘息。

池饮顾不了那么多,抬脚就走过去。

穿过两层屏风,撩开几层纱帘,池饮抬眸一看,怔在原地。

郁离居然在洗澡!

里头三面都用纱帘和屏风围着,水汽弥漫在空中,最中央放着个大浴桶。

一个人背对着池饮坐在浴桶里,趴在浴桶边上。

他后背赤裸,身材并不孱弱,肩膀很宽,漆黑的长发瀑布一般沿着脊背的弧度往下流,苍白的背和墨色的发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。

而最重要的是,郁离背上,肩胛骨往下一点的地方,有个脸大的,狰狞的,墨绿色的纹身——那是个野兽的头颅,眼睛用朱砂点了,鲜红欲滴,被头发盖住了一半。

兽头栩栩如生,特别是那两颗圆圆的眼珠子,随着郁离颤抖的呼吸起伏着,像是活着的一样。

池饮呆呆地看着,一时忘了呼吸。

郁离这时候察觉到了身后有人,猛地回头,凌厉的目光剑一样射向池饮。

池饮倒退一步,身体撞在屏风上。

郁离看清了来人,先是一愣,脸色在最短的时间里收了起来,哑声道:“将军?”

没等池饮说话,一个人掀开纱帘走了进来:“先生,我已经把所有药材准备好了,现在就给您药浴……”

叙儿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的池饮,话音戛然而止。

“你……”叙儿的嘴巴张成了圆形,继而扑了过来,“你这个色狼!登徒子!居然偷偷跑过来偷看先生洗澡,你还说你不喜欢他!”

池饮捂着额角后退,觉得自己的清誉没了。

作者有话要说:  你的清誉早就没啦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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